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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冬里的黑龙江,翡翠与银珠般的冰雪拉练似的锁住了奔腾的黑流,形如一条玉带。我们乘坐的气垫船在这条玉带上轻轻一划,只消三分钟,便从我国的黑河市抵达俄罗斯的布拉戈维申斯克市,完成了一次出国旅程。
“布拉戈维申斯克是一个很小的地方,希望你们通过游览,感受一下俄罗斯。”阿穆尔旅行社导游列娜女士,把我们迎上车便热情地说道。年近六旬的列娜身着皮衣头戴皮帽,我们发现这儿几乎所有俄罗斯妇女都是如此着装。按照过去中国人的眼光,她们个个都算得上是“贵妇人”。
“您的皮大衣好漂亮,很贵吧？”“我这件皮子很普通,这里富人穿的那可是水獭和貂皮的哟。”列娜是退休后又干起导游,工作相当认真。她接着向我们宣布：“现在带你们去看看普通俄罗斯人的生活。”
布拉戈维申斯克是拥有一百多万人口的阿穆尔州的首府,相当于我国的省会,市区常住人口却只有二十五万。市区公用建筑多为火柴盒型,而民宅不少都是独门独院,典型俄罗斯式圆木结构的“木克楞”尖顶平房。屋顶积雪盈尺,显示出童话般的神秘。
汽车向郊外疾驶,路边不时闪过学校、研究所与医院。列娜陆续讲解说,布市有六所大学,五名市民中就有一位大学生,因此被称作“大学城”。全市现有八九万辆汽车,在全俄排名第四。她还指着路对面山头上的一大片别墅说：“它们是近十年新冒出来的,是富人们盖的。”
“这家的主人叫尤拉,家境在本地算中等,我领你们看看他家的菜窖。”列娜带我们来到郊外一处普通民宅,径直进了主人家的厨房。“齐格拉思维吉(你们好)！”突然,一声浑厚的男中音飘了进来。尤拉看上去约六十来岁,近一米八的个头。知道了我们的来意,他利索地把覆在地窖上的木板打开,按亮了窖内的电灯,一堆玻璃瓶子呈现在我们眼前。尤拉说,他去年从机械师岗位上退休后就专门伺弄院子里的那几分地。秋季,西红柿、黄瓜等菜蔬成熟了,他便切碎了用这些瓶瓶罐罐盛起来,以备长达近二百天的冬季食用。再加上一些买来的面包、荤食,平时几乎用不着烧火做饭。
“请你们看看我的车,花三千五百美元买的。”尤拉话中明显带着几分自豪。他随即打开厨房旁一间库房门,一辆尼桑亮了出来,显然是辆二手车。尤拉目前每月领一千五百卢布退休金(约合四百元人民币),并用市区原来单位分配的住房换了现在的约有一百平方米的私宅,当然补交了一部分钱。“现在俄罗斯人都得自己掏钱买住房了,像我这种房子,目前的价格在二十五万卢布左右。”尤拉说话时,露出满口金牙,据说还是前些年实行公费医疗时公家花钱安上的。现在,公费医疗改没了,前些时他生病住院,是几个儿子凑钱给他治的病。
尤拉有三个儿子,自己却独住一处。老大在市里开了一家小商亭,老二经营一家汽车零配件商店,老三赋闲在家。他说,现在与过去相比,最大不同是人们得自己考虑解决自己的问题。“如果你交不起钱,那边马上就会对你断电断暖气。”
“你们中国的改革很成功,在很短时间里就发生了巨大的变化。黑河就在我们眼前,我们是看着它一点点改变的。”列娜接过话头说。
列娜与尤拉一样,属布市土生土长,他们不由得一同回忆起青少年时代经历的中苏友好时期的那些难忘往事。那时,两岸人民自由来往,黑河的中小学生派代表来布市过圣诞,布市的小朋友到黑河买衬衫毛巾。双方船只相聚江心,都会热烈地挥手致意。列娜又说：“现在我们都喜欢中国的轻纺产品,来自 北京 的品牌产品品质好,比 意大利 的还好,而那些小商小贩倒包来的水货品质就太差劲了。还有不对劲的地方,就是中国来的一些游客喜欢赌,大把大把在赌场扔钱。如果钱是自己挣的,就不会这么轻易花掉了。我总是劝中国客人,赌场最好不要进。”
“当然,中国人总的来说是好样的,我们发现,中国游客中,南方的比北方的更文明些。中国人有一个明确的目标,就是为自己的明天而奋斗。而我们总是在议论,在争论。”列娜说完话,又陷入沉思。
汽车再次经过全长一点八公里的结雅大桥,重返市区。桥下宽阔的结雅河直通不远处的黑龙江,寒冬里这一江一河冻成了一个大大的白色“人”字。我切切实实感受到,眼前这胸怀宽阔的大江大河,包容了过去所发生的一切,也正在谱写着人类需要永远和平与发展的主题乐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