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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斯人清唱何人和 ——写在十年聚会之一周年纪念日 一年成聚，二年成邑，三年成都。然后呢？四年成诀……十年，成了一道心头迈不过去的障，引着我摸索而去。斯人清唱何人和，草径台芜不可寻。一夕小敷山下梦，水如环佩月如襟。 去年夏天，某日。坐在定西路巴国布衣酒楼，意外接到久未联系的老友电话，约我九月到成都参加毕业十周年的同学聚会。抬头看戏台上下翻飞的变脸武生，十来年的岁月恍如隔世；低头看盘中的棒棒鸡丝和水煮鱼片，醒悟那座城市和它的一切已经渗入我髓。荒芜的，不是城市，而是大片段的模糊记忆。拔去心田里那些索索疯长的野草，记忆逐渐清晰明亮起来。但为何我没有欣欣然欲往之的冲动，反倒生出“近乡情怯”的忐忑呢？ 那一年，违着少不入川的忠告踏进蓉城，第一眼看到的是火车站的宵小行窃和市井逞斗，生长在江南水乡的我哪里见过这阵势，大恐，想着自己如何苦捱这四年，一夜不眠。数日后跟着本地同学去春熙路觅食，看到八元钱换来十多个精致的花色小碟，饕餮如我，自然大喜。这一惊一喜，让我良久才慢慢安静沉淀下来，这才有机会来用心去打量这座让人着迷的城市。塔子山公园的野炊，望江薛涛竹的摇曳，理科楼游荡的厉鬼，川师李兄蜗居的仙剑，夏夜大操场的星空，郫县工学院的晚餐，大礼堂夜晚的吉他，燃情岁月吧的红酒…… 青涩韶华，终成了甘美回忆和此生绝响。偶尔独处的时候，我会暗暗惊奇：我真的这样肆意挥霍过我的青春吗？曾经力邀百余好汉挡着前来寻仇滋事者，甚至未问一句兄弟矛盾因何而起，幸未群殴，事后才得知对方的背囊里面有两支崭新的雷管，那未挥出的一拳，避了过去，总算。曾经在夜风里听她娓娓讲着琐事，见眼底满是一潭清亮的波，只奢望着此生定格便好，不敢伸手相牵，若干年后才知她那一刻的心意，那未伸出的一手，错了过去，永远。可以残忍地说对不起，可以骄傲地说不可以，可以张狂地想就我行，可以哀绝地想乞求你……而今唯余一声轻叹：你我的青春哦，匆匆流年。 有的人带着眷恋走了，余者都在认真地行着各自的路，又有很多小宝贝带着好奇来了。在昨日、今日和明日这永远的三天里，生命用它独有的方式，诠释着轮回。一众老友的生活轨迹都在平行着延伸，借着十年相聚的由头，大家都努力拐向成都制造一个短短的交点。这座城市和那些笑脸，再多变化，还是弥漫着让我着魔的气息,宛若故乡。在觥筹交错推杯换盏之间，看久违的身影游走着，听久违的豪语响彻着，微醺的我感觉自己一点点消融在暖暖的阳光里，向来痴，从此醉。 兴致高的时候，我会下厨房用花椒在油锅里走一走，滤一碟花椒油来清炒虾仁或者火爆胗肝。闻着满屋的熟悉香气，常常会想到很多年前在邛崃的那顿晚餐：还从未听闻花椒为何物的我，咬到杂菜里面的大颗花椒，忍着满嘴酸麻向室友们求救，被告知是疑似臭虫，结果自然是在众人的窃笑之中吐了个七荤八素昏天黑地……想着想着，不禁莞尔。 桂花的香气偷偷钻进窗棂，又是一年了。成都，我终究还是要再来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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